第二十五章
乔昀承蹲在花园里,手指沾满泥土,三岁的小女孩趴在他背上,软乎乎的小手揪着他的头发。
“爸爸,蝴蝶!”
女儿奶声奶气地指着他刚种好的风铃草,花瓣上停着一只白色菜粉蝶。
“嘘——”
乔昀承捏捏他肉乎乎的手腕,“轻一点,不然会吓跑它。”
身后传来推拉门的声音,沈秋絮端着柠檬水走过来,穿着一身白色吊带长裙,露出白皙修长的手臂。
她蹲下身,先把水杯递给乔昀承,然后把女儿抱进怀里。
“沈医生今天这么早下班?”
乔昀承挑眉,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,酸得皱鼻子,“没加蜂蜜?”
沈秋絮低头亲了亲他沾着泥土的指尖:“某位小朋友昨天偷吃蜂蜜蛀牙,哭了一晚上。”
女儿心虚地把脸埋进爸爸肩膀,突然又抬起头,眼睛亮晶晶的:“妈妈说我和爸爸永远是她最重要的人!”
乔昀承手指一颤,水杯差点打翻。
“不是永远。”
沈秋絮抱着女儿,另一只手握住乔昀承的手,婚戒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,“是每一天。”
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乔昀承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暴雨夜——他被按在电击床上惨叫时,周挽盈也是这样说的“永远”
。
可现在,沈秋絮连这种虚无缥缈的承诺都不屑给他。
她只会每天六点半准时回家,会在他做噩梦时第一时间开灯,会记得他喝柠檬水要加一勺半蜂蜜。
女儿挣扎着要下地,摇摇晃晃跑去追那只飞走的蝴蝶。
沈秋絮趁机抱住乔昀承的腰,鼻尖蹭过他胸膛:“在想什么?”
“在想……”
他转身环住她的脖子,“如果二十岁的我看到现在的自己,大概会哭出来。”
沈秋絮没说话,只是收紧了手臂。
她知道他说的不是感动的哭。
厨房飘来焦糖布丁的香气,女儿在草坪上摔了一跤,扁着嘴要哭不哭。
沈秋絮快步走过去给她吹吹呼呼,小丫头立刻破涕为笑,挥着小手乱晃。
乔昀承静静的看着这一幕,内心从未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满足又幸福。
“爸爸!”
女儿举着一朵被揉烂的蒲公英跑过来,“送给你!”
他蹲下来接过这份珍贵的礼物,突然被小丫头亲了满脸口水。
沈秋絮站在一旁笑,眼角泛起细纹。
晚饭后哄睡女儿,乔昀承在婴儿房门口站了很久。
月光透过纱帘,落在小女孩酷似沈秋絮的眉眼上。
“他今天说梦话了。”
沈秋絮从背后抱住他,“说爸爸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。”
乔昀承转身把她抱进怀中,嗅着熟悉的沐浴露香气。
他想起白天烧焦的吐司,想起女儿画满涂鸦的墙壁,想起沈秋絮白大褂口袋里永远装着的草莓味棒棒糖——这些琐碎的日常,拼凑成了他曾经不敢奢望的幸福。
“秋絮。”
他突然抬头,“如果……”
“没有如果。”
她打断他,手指穿过他的长发,“你现在拥有的,就是你应得的。”
乔昀承笑着抱住了她。
其实真正的新生不是忘记过去,而是愿意尝试着开启先哼哼。
而沈秋絮,就是那个让他敢再赌一次的人。
床头柜上摆着今天的全家福,三张笑脸挤在镜头里,女儿的小虎牙闪闪发亮。
照片旁边是今早刚从信箱取来的晨报,财经版角落有条不起眼的简讯:【周氏集团前总裁周挽盈于昨日病逝,终年32岁】。
乔昀承把报纸扔进了垃圾桶。
夜风拂过窗帘,他蜷在沈秋絮怀里,很快睡着了。
这一次,再也不会有噩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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